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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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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敗

因著皇帝病了, 接連停了兩次朝會,本朝皇帝勤勉,登基至今即使偶有不適也不會因此停了朝會。

大臣們紛紛猜測皇帝病得有多厲害, 皇帝沒有子嗣,若真是皇帝...

那皇位只能傳給遠在遼城的慎王楚知眷。

及至第三次朝會也沒開,大臣們已有多日未曾見過皇帝本人,難免心裏打鼓, 鬧到皇帝寢宮去, 又被禁軍攔在外面。

聽說只有皇後在裏面侍奉, 那麽所謂皇帝親自下得旨意究竟是皇帝本人親口所說還是皇後假傳聖意?

猜疑越來越多, 而且靖安侯府出了事, 到現在都沒個說法,人心惶惶,軍隊大部分都跟著慎王楚知眷前往遼城抗敵。

大臣們跪在皇帝寢宮外求見皇帝一面,肖成一個也不放進去,有人求到裕太妃那裏。

她雖然不是皇帝的親生母親, 好歹目前在宮裏也算得上是個長輩,由她出面要求皇後打開宮門,不說所有大臣都放進去吧,哪怕只是裕太妃自己一個進去看一眼, 確認皇帝情況如何也好求個心安。

沒想到裕太妃抹著淚說就連自己也進不去皇帝寢宮,越是如此, 大臣們越是懷疑皇帝可能出了大事,也許已經昏迷。

“聽說今日皇城司在街上巡邏,將百姓都驅趕回家了。”寧長樂擰著帕子, 給自家小乾t君擦擦手。

這人一回來,每日不是抱著自己, 就是抱著孩子,知道的是她在補償前些日子將人惹急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打算從此就在家中做個好好乾君了。

“嗯,我知道。”顧迎溪逗弄著小女兒,日子過得飛快,小家夥也有近七個月了,養得白白胖胖,“像個小皮球~”

“不如母親給你取個小名,大名顧長寧,小名就叫球球,好不好?”

語氣像是商量,她抱著孩子一個勁地喊,“球球~球球~乖球球,好球球~”

“......”

講講道理,她家小長寧哪裏像是個球了?哪有給小姑娘取這種小名的?

寧長樂以為她在打岔,便不大樂意道:“你還不出去忙你的?”

“還不是時候。”

顧迎溪將孩子放進搖籃中,又來抱自家夫人,老實哄人,“禁軍已全面接手宮內各處防守,各處城門都換上了他們的人。”

“這分明是打算一擊必成,做了這麽多準備,只為確保萬無一失。”

寧長樂原先以為,這些人這麽急,定然不願再等,一定會盡快動手,沒想到,即使自家小乾君詐死了,他們仍舊做了這麽多動作。

“欲行逆天之舉,再多謹慎都不為過。”

“嘶,顧迎溪...不要鬧。”

明明在好好談著正事,這人說著話,那雙唇就循著耳尖那點軟肉過去了,那處實在敏感,她輕輕咬著,濕熱舌尖滾過,帶來一陣陣戰栗。

“夫人...怎得最近都...”她含吻著那小巧玲瓏的耳垂,說起話來含含糊糊的,小乾君將話補充完整,“都直呼其名。”

寧長樂推她,“孩子還在...”

“她又看不懂。”

“那也不行!”

顧迎溪幹脆將人抱起,讓寧長樂坐在自己雙腿上,她就在床邊,長腿一伸便將小女兒的搖籃勾到床前,搖籃晃動幾下,小女兒開心的揮舞著小拳頭。

“這樣就看不到了。”小乾君伸手,輕輕淩空覆蓋在小女兒眼上,還餘留著半寸距離,省得壓著小姑娘不舒服。

她說罷,松開那截被蹂躪到泛紅的耳尖軟肉,唇沿著下頜移動,直起腰身來,主動吻上那雙還欲說教的唇。

“唔——”寧長樂錘她心口,這人最近怎麽總是動不動就來堵著她唇,只要不願意聽,就堵著唇不讓說話。

小家夥看著那雙穩穩懸浮在視線上方的大手,先開始還有些興奮,以為母親在同自己做游戲,等了等,沒見手移開。

發出疑惑的哼哼聲卻得不到兩個母親的回應,耳邊不時傳來嘖嘖聲,仔細聽,還有水聲。

小孩什麽都不懂,但她知道自己被母親遺忘了,於是委屈地將小嘴一扁,開始小聲囁泣,誰像她這麽慘啊,才幾個月大的小孩,被丟到搖籃裏,還要被擋著眼睛。

寧長樂聽到小女兒的哭聲,“嗚嗚”掙紮著將人推開,喘著氣怒瞪自家小乾君一眼,手軟腳軟的從她身上起來。

這會兒尚且還抱不動小家夥,只能搖動搖籃,哄著小女兒,“乖球球,不哭了,娘在這呢~”

“...噗。”小乾君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夫人,你也叫起了球球。”

“!!!”

寧長樂羞惱,“都怪你。”

“好好好,怪我怪我。”

“將軍。”流朱領著一名飛騎營將士進來,那將士急道:“他們動手了。”

顧迎溪立即起身,這處院子本就是臨時落腳的,不大,所以她的劍架就在床邊不遠處立著。

隨手將佩劍取了掛在腰間,尚且還記得走前抱著自家夫人與小女兒吻了一口。

“等我回來。”

寧長樂只來得及同她說一句:“不要受傷。”

小乾君就急匆匆離開了。

聽到消息趕來的楊琬莠和顧星熠只來得及看到她的背影,楊琬莠還好,大女兒卻表情凝重,仰頭看著自家祖母。

“祖母,我今日可以在這陪著娘親與妹妹嗎?”

楊琬莠摸摸小乖孫的腦袋,“當然可以,壹壹想陪多久都可以。”

今日從天亮時分就不尋常,全城加強戒嚴,皇城司在街上清場,百姓紛紛閉門不出,這可是楚氏皇朝立朝百年都未曾有過的事。

城門落鎖,城門守軍多了一倍有餘,皇城之中禁衛穿行,各處要道皆有人把守,就連老舊宮殿裏的破狗洞都有人看著。

搖光閣是一家才在雲都城開業經營不久的首飾鋪,明面上與寧氏還有靖安侯府沒有任何關系,實際是寧長樂暗中經營起來的產業。

鋪子占地大,現在鋪子後院裏擁擠著站了不少人,全是飛騎營將士,還是精英中的精英,顧迎溪親自訓練挑選出來的將士。

“將軍,我們何時動手?”丁酉皺眉,現在這個情況,她們就這麽點人,能趕得上進宮救下皇帝嗎?

“不急。”

顧迎溪肩頭立著快有半人高的青鳥,這家夥天天用生肉餵著,長著長著就長成了這樣,“你飛一邊去,重死了。”

都快給顧迎溪壓垮了,青鳥不滿地“唧唧”兩聲,卻依戀的低頭蹭了蹭顧迎溪的側臉,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飛去一旁枝頭。

“要相信陛下。”顧迎溪如此說道。

那畢竟是年幼登基,在一眾世家把控的朝堂裏都能將局面扳回來,多年努力縱橫謀劃,這次更是將一切賭上,背水一戰。

她長嘆口氣,不得不說,她還是被陛下算計到了,上了皇帝這艘賊船。

越想越委屈,想到在家中為她擔心的妻女,又想到即將要面對的拼殺,她面上鎮定,那是因為她是負責統帥指揮的大將軍。

即使顧迎溪自己心裏沒底,但她不能表現出來,因為她慌了,這些將士們只會比她更慌。

丁酉沈默,相信陛下嗎?

比起相信皇帝,將士們更相信眼前這個年紀不大卻帶著她們一次次走過屍山血海,贏得勝仗的將軍。

到了未時,院落外響起幾聲狗叫聲,顧迎溪側耳聽了聽,便沖一旁在樹上打瞌睡的青鳥說道:“小綠鳥,來,這個,送去西郊大營裏。”

西郊那裏有一萬大軍,禁軍大部分被調到了皇宮裏,守城軍只有區區三四千人,一萬大軍集中攻入離皇宮最近的北城門應當問題不大。

丁酉問她,“萬一守城軍拼死守城怎麽辦?”

“不是所有人都想造反,大多數人只是聽命行事。”

西郊大營的大軍只有皇帝手中虎符可以調動,打著勤王旗號要進雲都城,守城軍沒有硬要攔著的借口,這也是顧迎溪不打算等到夜深再動手的原因。

若是等到城門落鎖,宵禁時分,守城軍便有借口拖延時間拒絕打開城門,如今卻不同,青天白日鎖城門本就不合常理。

“但就算有了那一萬大軍,皇宮那邊,恐怕也沒辦法。”丁酉掰著手指算。

“禁軍一萬,皇城司那些家夥也有有近一萬,咱們這裏就兩三百人,算上西郊那一萬大軍,這怎麽可能?”

肯定不夠,遠遠不夠。

後面的將士們也有疑問,雖然並沒有退縮和質疑,但這麽大差距的仗,還真沒打過。

顧迎溪笑,張揚肆意,“誰說我們只有西郊那一萬援軍的?”

同樣的對話,同樣的回答,很快就重覆發生。

只是提出疑問的人換成了齊光,長刀橫在他脖頸時,他仍舊不可置信地看向顧迎溪,“這怎麽可能?”

“好久不見。”顧迎溪咧開嘴,八顆大白牙齊齊整整的招搖著。

“顧迎溪!你怎麽可能沒有死?!”

“就算你沒有死,憑什麽能打進皇宮裏來?”

“就西郊大營的一萬大軍,我有一萬禁軍,一萬皇城司兵馬,還有守城軍,世家暗衛,怎麽可能會敗?”

他是主事的,做足了所有準備,從不曾想過還有失敗的可能。

給出回答的人變成了應當遠在遼城的楚知眷,她曬黑了不少,成了個灰撲撲的小王爺,“誰說我們只有西郊那一萬援軍的?”

齊光與裕太妃、禁軍副統領肖成等人跪在一處,面色灰白,事敗就意味著一切皆休,造反是誅滅九族之罪,他們無可辯駁。

只有齊光還在不甘心的喃喃低語:“不應該,不應該的...”

“朕倒是不覺得有什麽不應該。”皇帝的聲音傳來,她穿著只有帝皇專用的明黃色,氣色極好,便是在深夜裏也看得出,半分病弱之意都無。

原來連皇帝也是裝病,這一局,確實是他們敗了。

齊光恨恨看向顧迎溪,又將視線轉回皇帝身上,“楚聽寒,你以為你贏了?我世家子弟遍布整t個楚氏皇朝,今日你雖擒下了我,卻不代表你可以高枕無憂。”

齊光雖然不覺得這次會輸,但世家能夠屹立千年,自然不會將雞蛋都放在同一個籃子中,早在舉事前就將所有精英子弟散去各地。

而且,齊光得意道:“你楚氏容不下我們世家,大延人卻歡迎的很。”

世家有人也有錢,多年剝削,底蘊深厚無比,楚聽寒要對他們世家趕盡殺絕,世家便幹脆帶著錢和人轉投敵國。

“哈哈哈哈哈哈——”他猖狂大笑,即使敗了,也要保有千年世家之體面,“從今以後,你楚氏便要永遠活在戰爭的陰影中,一日都不得安寧。”

楚聽寒只是默默看著,沒吭聲,不久,寧長恕趕來,她倒是在場之人中看起來最狼狽的,顧迎溪都快認出這小姑娘了。

寧長恕跪地稟報:“啟稟陛下,齊、嚴、宋、程、白五家外逃之人多數已被截住,頑抗者就地處決,僅有白、程兩家有幾人因提前便逃至大延邊境,臣等未能將其帶回,還請陛下治罪。”

“罷了。”楚聽寒知道她們已經盡力,並沒打算責怪。

寧長恕這一連串的話卻引起齊光劇烈地反應,“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假的,都是假的...”

剛剛還猖狂大笑的人,此刻卻宛如瘋魔,可無論他瘋不瘋,將要面對的懲罰都不可能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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